“临终关怀”步履维艰需要全社会共同的理解和支持

“临终关怀”步履维艰

需要全社会共同的理解和支持

时报记者 纪含羽 

  时报讯 如果知道生命完结正在倒计时，与其无望痛苦地治疗，不如理性平静地接受死亡，有尊严地死去。正因为有了死亡的存在，生命才变得如此可贵。“临终关怀”的原则是既不拖长也不加速死亡，减少疼痛，提高生活质量，让患者在人生最后阶段平静、安详、无痛苦地度过。可就是这样一份充满爱意的护理服务，一直都无法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惠及更多患者和老人的路上，它走得步履维艰。

困境

传统观念上对于死亡的回避

  刘敏君和姚林燕是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的两名高级临床专科护士，除了在自己所属的科室任职，她们还是邵逸夫医院临终关怀团队的成员。

  “我们常听到罹患癌症的患者在说，自己并不是怕死，而是怕痛。在邵逸夫医院开展哀伤护理和临终关怀活动10余年中，许多患者在人性化服务下安详、无痛苦地走了。”两位高级临床专科护士告诉记者，临终关怀是一项挑战中国传统道德伦理的工作，原则是既不拖长也不加速死亡，减少疼痛，提高生活质量，让患者在人生最后阶段平静、安详、无痛苦地度过。不少家属在经历悲伤中得到安慰，而患者也消除了对死亡的恐惧，珍惜有限的生命。

  “但是在中国，很多治疗决策是由家庭来做的。很多家属本身就不接受患者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他们一般会对患者隐瞒事实，让患者陷入无尽的猜忌、恐慌，让患者不仅身体受苦，精神上的压力也很大，甚至由此错失了很多生前交流的机会，留下遗憾。”刘敏君说。

  “对于死亡，人在心理认知上存在五个阶段，最初表现为震惊和否认，心理上无法接受事实；接着会出愤怒情绪，觉得世界不公平；再是讨价还价和抑郁，最终接受事实。”姚林燕说，“在国内，很多人对于死亡表现出的是恐惧和忌讳，家属通常也会选择对患者隐瞒病情，回避讨论死亡或遗愿等话题，害怕分享情感上的痛苦或感受，其实这非常不利于患者或家属的相互支持和心理健康。”

从事临终关怀服务的专业人员稀缺

  “其实目前还没有一家专科性质的临终关怀服务机构，主要是因为没有专业的人才。我们邵逸夫医院虽然从建院以来就一直在提供临终关怀的服务，但都是各个科室优秀的医护人员通过系统培训组合而成的。这个行业的专业人才还是缺少，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志同道合者加入到临终关怀的队伍中。”邵逸夫医院肿瘤内科护士长项敏利说。

  通过初步调研杭州市医护人员对临终关怀的态度，记者发现，医护人员对临终关怀的接触面虽然不高，但是对临终关怀的理念接受度相对比较高。从事临终关怀的医护人员认为，临终关怀能在疾病治疗工作中起到积极作用，他们热爱这项工作，并且大部分家庭对这项工作是支持的，他们赞同将临终关怀与普通诊疗区别对待。

  然而，社会地位和经济因素是制约医护人员从事、开展临终关怀的首要原因。家属纠纷以及精神负担双重压力影响了医护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此外，医护人员获取临终关怀专业知识的途径也极为有限。

现状

政策制度缺失和认知落后

让临终关怀步履维艰

  截至2013年，中国老年人口数量已突破2亿大关，杭州也正面临老龄化时代的到来。据统计，截至2012年底，杭州60周岁以上户籍老年人已达127.89万人，占全市户籍人口总数的18.26%。但记者从杭州市卫生局了解到，目前，杭州市总共有20家养老医院或机构，总共床位只有800余张。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老年人和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可能得不到临终关怀。

  另一方面，在独生子女的家庭结构中，若是让一个个具体的家庭来承担“临终关怀”，事实上会严重影响正在为社会作贡献的儿女的精力，临终关怀医院或病区的普及是目前社会结构和生活的迫切需求。

  在2013年杭州市两会上，就有一位人大代表提出，因为政策制度上的不完善以及观念上的落后，目前在杭州市的医院和病区设置方案里，没有任何一个科室或是医院是专门为姑息治疗而设置的。制度和医院设施上的盲区也决定了人们认识上的盲区，临床上因为医患在疾病认识上的不对称，导致临床上过度医疗、人财两空的案例比比皆是。

  这位代表表示，中国人的文化传统里有一个习惯，孝心往往体现在肯为老人花费高额的医疗费，可他们不知道，更重要的孝心是在科学地了解病情的基础上，尊重老人自身的意愿。这才是真正孝心的体现。

对策

政策鼓励社会资本举办各类医疗机构

  杭州市卫生局在《进一步促进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发展实施意见》中提出，鼓励社会资本举办各类医疗机构。市卫生局医政处谢任远解释，社会资本可以自主申办营利性或者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优先支持社会资本投资的医疗服务领域包括老年医疗、护理、康复等专科医院。

  “今后，杭州市将在政策上扶持临终关怀机构的发展，逐步建立完善以社区为主的临终关怀服务体系，包括设立社区老年晚期人口医疗护理服务中心、设立临终关怀专门医院以及区域养老机构合作开设安宁病区等。”谢任远说。

从教育上完善临终关怀专业人才培训

  在2013年杭州市两会上，来自教育系统的狄海波代表上交了开展临终关怀专业人才培训、培养临终关怀志愿者队伍的提案。他认为，杭州可以尝试把临终关怀学专业人才培养在全科医学和社会工作等专业中进行高位嫁接，以专科和本科教育为主，适当发展硕士、博士学位教育，开展各层次的专业服务技能培训。同时，要鼓励市民积极充当志愿者，让公众参与到临终关怀中来。逐步将大中小学生的志愿服务制度化，这是对学生进行生命伦理教育的一个良好途径。

呼吁

需要全社会

共同的理解和支持

  “都说人生要经历生老病死，很多人对于生、老、病，都能够接受，唯独对于死，很忌讳，不愿去提及。我们的临床临终关怀服务，通过精神、心理、疼痛管理多个方面，让患者在舒适中走完最后的历程，实际上是一件造福家庭、造福社会的事情。”邵逸夫医院临终关怀团队的刘敏君和姚林燕说，“关于临终关怀这项服务，医院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社区、街道都是重要的构成。但要能够让这项服务普及开、造福更多的人，关键在于社会的共同理解和支持。”

  “我曾经去美国交流学习过，西方国家在临终关怀服务上相当成熟，无论是基础教育、全民理念还是医疗系统等方面，临终关怀的概念已经普及到每一个人。我们呼吁全社会更多的理解。”姚林燕说。